出来。好在他原就迈了一步出去,正巧站稳了。

    “干什么你们”一个明显拔高音调的男声骤然响起。

    墨珣也不管身后如何,只赶紧从人堆里走到餐桌边,将托盘放下,这才得空回头去看。只见武生那边已经越过了中线站到文生这边来了,而且那几个武生也是熟人,就是总爱站在围栏旁边嘲笑文生射、御的那几个。

    感觉到又有麻烦上门,墨珣干脆躲得远远的,只在一旁观望,并不凑近。反正他视力和听力都是极佳,远近皆可。

    “我们干什么”为首的武生气极,对着已经围上来的文生瞋目圆瞪,又指着一旁站着的文生道“他刚才骂我们”

    “你莫要信口开河我们这么多人在这儿瞧着,明明就是你不分青红皂白就冲上来推人”文生们也不管武生说得是真是假,反正这些人总是寻着由头闹事。

    一直以来文、武生两边一直摩擦不断,但大多数时候武生没动手,只是嘴上念叨,文生就当他们不存在,毕竟动起手来文生也占不了多少便宜。若想嘲讽武生的才学,那就更难了武生的内堂课程是在学堂里头,上课时需保持安静,文生就算去了也嘲讽不了。

    先生用饭的场所与学生的不在同一处,所以此时只余些在后厨做活的帮佣。官学里头的学生都是有功名在身的人,帮佣能做什么只能躲开罢了。

    该武生又往前逼近两步,“刚才我们打饭,这家伙莫名其妙就探了个脑袋说我们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说着,他要伸手去抓人,可那名文生已经让其他人护到后头去了。

    打饭的时候谁没事去注意到有没有人探头保不齐人家只是为了看看是什么菜什么汤呢。

    墨珣轻微地摇了摇头,只觉得今日这出闹得也是无凭无据,就算喊来先生教头裁决必定也没个结果。

    只是墨珣看了一眼被文生护在后头的那位同窗,可不就是上午在御车课上被骂的人吗那边的武生大概是骂人骂多了,一时间也没认出他来。这下两边僵持着,谁也不肯先让步。

    两边情况剑拔弩张,互相对峙着,可就在这时,也不知道是从哪个角落里突然传来了一声幽幽的“好像有说错一样”。

    这完全是往油锅里滴水,直接就把武生那边点炸了。别说是刚才挨骂的那几个,就连后头的武生来了听到这个事,也跟着闹了起来。

    原先只是僵持,现在武生直接动起手来,推了一把站在前头的文生。因为生员众多,所以这一推只让他踉跄了一下,就被后头的人接住了。这么一来,文生那边也闹来了。

    场面一时间难以控制,之后便是“哐当”一声,摆放饭食的桌子被撞倒,饭菜汤食散落一地。因为事情太过突然,也分不清究竟是哪边撞倒的。不过这插曲也只使得两边停了一阵,却又闹上了。

    年纪大的文生都已经上前去帮忙了,墨珣还缩在后头看戏。有人心里着急,一回头,见墨珣无所事事的样子,便立刻开口道“墨贤弟,你去将先生唤来。”文生与武生动起手来,自然是文生更吃亏,眼看着撑不住当然要喊人。今日一事摆明了就是武生那边无端闹起来的,先生来了他们也不理亏

    墨珣一怔,没想到这都能找上他。不过要他站着眼睁睁看这些人这么闹下去也不是个事儿,请个先生也不花多少功夫,墨珣立刻点头应声,“我去去就来。”

    文生这边还没来得及松气,武生那边有眼尖的大喊一声,“他们遣人去喊先生了”这一声又让武生那头炸锅了,原先只是推搡,现在干脆动了拳头。

    因为他们堵着门,墨珣要往外走还有些难度,这就站在人群后头,也不往中间挤。而上午那位同窗此时也从慢慢地人群中央挪到后方,借此躲开了纷争中心。

    这就奇了,事情因他而起,他却躲得比谁都快。

    墨珣既让人堵着,也不愿惹事,干脆旁若无人地打量起那位同窗来。可能是墨珣眼神太直的原因,对方便也回过头来,但脸色不变,只冲墨珣点了个头罢了。墨珣亦冲他点点头,只当自己什么都没发现。

    “住手你们都疯了吗”

    “快住手再打下去要出人命了”

    墨珣看见中间凹下去一块,想来已经不止推搡而是干脆就打起来了。起先他还不觉得,甚至还以为是武生蓄意挑事,现在一看,怎么都更像是他身边这位真的开口骂了人。

    不过这骂人也没什么,毕竟只是个“礼尚往来”罢了,怪也只能怪挨骂的那个武生脾气太爆了点。

    先生与学生的食堂虽不在同一处,但这边动静大了,先生那边总能有所察觉。等到先生赶来,文生这边已经有好几个脸上负了伤。

    “先生来了快住手”

    “先生来了”

    一时间,原本还嘈杂的食堂立刻安静了下来。就连在人群中间打人者都让同窗拽着站了起来。只是他已经打得两眼发红,险些将拦架的同窗也一并揍了。

    “怎么回事”来的是“五射”与“五礼”的教头与先生,教头大喝一声,伸手就将发狠眼红的武生拽住,拎了一把。

    知道犯了错,大家都不敢开口言语,是以教头怒气更甚,“周江源,你说”他干脆就点了刚才闹得最凶的人出来解释。

    “他们骂人”周江源让教头钳制住,动弹不得,这就调整了一下呼吸频率,可胸腔仍是起伏个不停。

    适才被压着打的几个学生已经由别的学生扶起来坐到一旁去了,只是一个个脸上四处青一块紫一块,嘴角与鼻子都出了血,看起来十分凄惨。

    教头闻言,眼睛立刻瞪了起来。墨珣见教头面上狰狞,嘴巴张大,唾沫星子往周江源脸上直喷,“他们骂你,你不会骂他们啊你是猪吗”

    “吴教头,慎言”教“五礼”的赵先生原先还等着吴教头教训人,却不想吴教头这一张嘴,说的哪是先生该说的简直气都不打一处来,教学生哪能这么教

    吴教头眉尾都上扬了,让赵先生喊了一下,猛地扭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又转而对周江源说“你平日骂文生骂得还少吗啊几岁的人了,你骂我我骂你,有完没完”

    吴教头的本意是骂人就骂人,动动嘴皮子得了,别没事动手动脚的。

    周江源还要争辩,张嘴还没发出声响,就听到一声高喊

    “刘益民吐血了”

    吴教头赶紧把抓周江源的肩膀一松,这就赶过去看刘益民。见他当真是又吐了一口血,便让大家先行散开,不要碰他,又喊了学生去请校医过来。

    书院里配备有校医,毕竟有射箭与御车这两门必修课,而且武生那边还有马射、负重、摔跤等等,这些都是很容易受伤的。而校医原也在用饭,与学生食堂相隔不远。吴教头遣去的学生用跑的,很快就通知了校医。校医这厢得了信,也顾不得拿东西便立刻就往学生食堂这处赶。

    等校医人到了学生食堂,便看见刘益民的胸口染了一大片血迹,待他凑近,刘益民已是出的气比进的气还多了。

    “这是”校医在书院里呆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碰上这种情况。

    “打架打的,你赶紧救人啊”吴教头也心急,官学里头的学生一个个关系都不简单,若是出了事,到时候也不好对学政交代。

    校医这才回过神,忙派人去取他的药箱来。只是没等药箱回来,刘益民便脑袋一歪,不再动弹。

    吴教头忙伸手去探他的鼻息,又附耳贴在他的胸口,这才对校医和赵先生摇了摇头。

    墨珣在后头偷偷瞄了骂人的文生一眼,见他仍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眼里也十分淡然,仿佛眼前的一切与他毫无干系。不过,认真说起来确实与他没多大干系,毕竟杀人的又不是他,他顶多就挑起了事端罢了。然而“挑事”这点又没人能证明,甚至连墨珣都只是猜测,这罪名恐怕也只能由周江源担下了。

    “是谁”吴教头起了身,怒目将周围的学生都扫了一眼,“谁打的”

    刚才他们围作一团,中间完全凹了下去,墨珣也并未瞧见究竟是谁打的刘益民,而周围好些文生都受了伤,由此可见不止是周江源一人动了手。但此时,所有学生的视线都挪到了周江源身上。

    “瞧我做什么又不是我打的”周江源被眼前的状况吓住了,往后退了一步。

    “不是你是谁刚才你打得最凶。”在一旁捂着脸直咧嘴抽气的学生喃喃地说了一句。其实刚才状况太过混乱,他也没看清,毕竟他站得太靠前,也就挨了打。

    “不是我啊,我没打他”周江源的眼神四下搜寻了一番,想找出刚才自己打的那个人,然而他只是随手揪了一个人揍,自己也不知道打的是谁。这下一慌,更是认不出人来,只讷讷道“我打的不是他,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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